根据当代艺术家累计出售的作品的价格来计算，曾梵志是排在中国第一，世界第六的中国艺术家。他的《面具》系列的一幅作品曾经在佳士得拍卖行创下了七千万元港币的天价，曾梵志现如今成为追捧的主流。而谁曾知，不管是在小学还是大学，他都有过一段主流之外的边缘经历。在获得评论界和市场肯定后的曾梵志面临着复制自己和不断创新的选择，曾梵志如何坚持自己的艺术道路，抵抗一亿元的诱惑？又是什么样的创作激情让他不断尝试新的风格，相信最好的作品还在后面。《杨澜访谈录》专访摘下面具的曾梵志

　　曾梵志1964年出生于湖北武汉的一个普通家庭，父母都是一家印刷厂的工人。和邻居的孩子们一起学画画。由于醉心于“乱涂乱画”，曾梵志中学便辍学。17岁的曾梵志与一些热爱美术的朋友到处游历，在北京和上海接触了西方的现代画家的作品，使他非常震惊。他立志进入艺术的殿堂学习，但是却因为文化课不好，连续四年高考都名落孙山。直到1987年第五次高考，才考上湖北美术学院油画系。而这幅名叫《忧郁的人》的作品，是曾梵志在他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创作的。1992年他以500元的价格出售给了一家基金会。19年之后，成名之后的曾梵志，用超过千万的重金回购了这幅作品。这幅作品有着什么样的魅力？对于曾梵志又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在当时学校以（前）苏联的社会现实主义为主的教学方式时，比起两个星期的异地体验生活，曾梵志更喜欢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画熟悉的人和物。而《忧郁的人》这幅曾梵志的同学肖像画的作品，让曾梵志学会了如何用自己的感情去表达自己所要描绘的对象。这幅作品记录了曾梵志当时整个艺术发展的转变过程。也是这幅作品也让曾梵志找到了站在大师肩膀上的感觉。

　　当经过四年复读后，曾梵志终于考上了湖北美术学院，进入正规院校去继续自己的艺术道路。自认为已经是自由艺术家的曾梵志在进入学校后，与学校标准的好学生存在许多矛盾。避免被主流化，他一直走在主流之外的边缘。

　　在坚持努力下，曾梵志成为湖北美院的一名大学生。而进入学校后，学校的教学方式和好学生的标准跟自己的想象有些出入。自认为当时已经是自由艺术家的曾梵志喜欢自由的状态，喜欢去外面看各种展览，但同时又要按照学校的方式去完成作业，去考试。当自由艺术家和学校好学生有着诸多矛盾时，曾梵志认为应该找一个更适合自己表达情感的，表达内心状态创作作品的一个方向。

　　当同学们都按照老师的要求奔赴西藏或黄土高原去体验生活的时候，曾梵志却留在了武汉，画他熟悉的街道和生活。曾梵志当时住在武汉一所医院的隔壁，他住的房子没有洗手间，因此他每天经过武汉这家医院的走廊借用洗手间，周围或焦急或茫然的病人们逐渐成为曾梵志每日所见的必须，手术台、人体、痉挛的眼神，这些元素在曾梵志91年到94年的作品中呈现出来，让他一下子就摆脱了模仿状态，跨入成熟。而画中内容又反映了曾梵志什么样的情绪和理解呢？

　　面对陌生的，不熟悉生活环境，曾梵志选择在自己熟悉的环境画熟悉的人和物。在《协和医院系列》中，曾梵志将那些自己经常看到的绝望和恐惧画进了画里。有人说在他的这幅画中，能看到一个时代的不安和骚动。他告诉我们，那个时候年轻，二十几岁，是一种愤青的状态，他画的就是他不安的内心状态，和他所看到的事实。

　　这套学生时代所画的《协和医院系列》，在1991年以曾梵志认为天价的1500美元卖给香港汉雅轩画廊老板张颂仁先生后，曾梵志下定决心辞去武汉工作，移居北京成为“北漂”。而面对陌生的人和环境，不能融入新环境的曾梵志创作的《面具》系列就是当时他内心的真实写照。如果戴着面具是曾梵志当时的内心状态，那作品中那些戴着红领巾的人物又和曾梵志什么样的关联？

　　红领巾，小学时曾梵志极度渴望得到的东西。在大多数人都戴着红领巾时，曾梵志却是极少数没有红领巾的人中的一个。只有在合唱表演时候为了队形美观，戴过一次。没有红领巾这件事，让曾梵志感觉自己是被抛弃掉的一个人，对他的心里打击很大。红领巾成为他心里的一个结，一个遗憾，而也是这个遗憾，成为曾梵志创作的源泉。

　　《面具》系列是曾梵志艺术发展道路上第二个重要阶段。这个系列作品为曾梵志赢得了来自艺术界评论家们的喝彩，也同时给曾梵志烙上了强烈的个人符号，并且为他的艺术人生带来了翻天覆地的转变。1996年上海香格纳画廊以 1.5万美元售出了曾梵志《面具系列》作品中的一幅。而到了2008年5月，这幅作品在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以7536万港币的价格创下了中国（内地）当代艺术品拍卖的最高纪录。那么面对呼啸而至的名誉和金色光芒的数字，曾梵志能够保持他艺术家的执着和冷静吗？

　　一个艺术家的作品，一旦他的这种风格主题获得了评论界和市场的认同以后，就有一种市场的动力推动他不断的去复制自己。当有人出一个亿让曾梵志画二十章面具时，他也动摇过，但是曾梵志首先选择的是自己的艺术道路如何走。他把自己的艺术放在第一位，而金钱被排在了后面。他认为在自己创作状态很好的时候，被钱买下两三年，自己会矛盾，会痛苦，而对作品也会随便应付，这对艺术家来说是毁灭性的。

　　在面对自己作品价格大幅上升，听着自己作品在拍卖行被叫到几百万，几千万的时候，曾梵志的内心里有惊喜，但是他认为还是需要有强大的内心来调整自己，去适应。

　　《面具系列》使曾梵志的艺术成就走向一个高峰，但也同时给他的艺术风格贴上了标签。因此，他想要把这个标签尽快撕掉，尽管这种自我否定可能带来很大的冒险。2001年，曾梵志做了展览《面具之后》，坚定地表达了转型的姿态。他不愿意像一部分艺术家那样，利用青春期爆发式的狂热挖空自己的才华，随之进入暮气沉沉的平庸阶段。2003年，曾梵志在上海美术馆举办个展，随后又开始了他的“乱笔”风格。曾梵志不停地尝试创作新风格的绘画，每五年左右，就会突破原来的作品风格，以一个新的艺术面貌示人。

　　曾经的孤独感和被边缘化成为曾梵志作品带有冲击力很重要的一部分，而当自己慢慢从边缘变成主流，成为瞩目焦点的时候，曾梵志认为自己仍然孤独，这还不是他满意的状态，在艺术上他还在探索。曾梵志最好的作品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