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初,都市奇幻悬疑爱情剧《想见你》热播,在“神仙男孩”许光汉圈粉无数的同时,贯穿整剧的插曲Last Dance更是十分上头,每次剧情都会伴随着这首歌出现转折。
连歌手伍佰本人可能也想不到,一首老歌也能在影视剧里重获新生,又一次火遍大江南北。
当一曲《世上只有妈妈好》终于唤醒母亲尘封多年的记忆,同学们早已经哇哇哭倒了一片,那个平时最调皮、最惹人讨厌的男生哭得最凶,老师怎么劝都劝不住。
同样地,为什么在《大话西游》里,我们看到至尊宝落寞离去的背影,听到耳边响起的《一生所爱》会情不自禁地感到怅然若失甚至落下泪来?
而希区柯克的悬疑片《惊魂记》里,浴室的水声搭配惊悚独特的音效,又让人忍不住抓紧了同伴的衣角(胳膊)。
美国罗德岛大学电影学教授凯瑟琳·卡利纳克用《电影音乐》这本小书,向我们展示了电影音乐的魔法,揭开电影音乐背后那些只有导演和作曲家才掌握的奥秘。
除了使用留声机唱片为无声电影伴奏之外,现场音乐伴奏则是早期电影音乐更普遍的形式。
在美国,现场伴奏是电影的典型特征,适用于各种场合放映的影片,例如杂耍场上。音乐家们在乐池中为影片演奏,就像他们为节目中的表演者现场演奏一样。
1896年,爱迪生的投影放映机在纽约的首次公演就是在这样的场合——科斯特尔和比亚尔的音乐厅。
同年,电影放映机在伦敦首次放映的时候,现场也有有一架钢琴和一架簧风琴。剧院管弦乐队为维多利亚女王进行了御前演奏。
而在中国,音乐对电影同样重要。在上海,第一批电影放映于1896年。爱迪生的老式放映机于1897年5月首次放映;同年7月之前,当地报纸报道了钢琴现场伴奏的情况。
将默片艺术推向巅峰的卓别林,在自己导演的影片中对古典名曲的借用堪称经典,他还亲自参与创作电影配乐。
而北京第一部本地影片《定军山》(1905)和香港第一部本地影片《偷烤鸭》(1909),都选自著名的中国戏剧。
理论家们最初的解释是功能性的:音乐弥补了无声电影的声音缺失,同时可以掩盖电影放映机和现场观众不注意观影礼节所发出的噪声。
但是,随着有声电影和电影院的出现,电影音乐最初的功能不复存在。在安静又黑暗的电影院里,我们的心被画面和音效牵动着,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感动落泪。
理论家们曾用精神分析法来进行研究。他们认为,从生命的最初阶段身处子宫开始,我们就能够感受音乐:母亲有规律的心跳、呼吸和脉搏,以及她说话的音高和力度。
音乐使我们回到与母亲重逢所代表的那种满足与快乐的完整感受。在看电影和听电影音乐的时候,我们也有相似体会。舒适的座椅、漆黑的放映厅、银幕上明亮影像的催眠效应以及音乐等因素,都有助于观众找回那种深邃的满足感和丰实的精神状态。
比如昆汀·塔伦蒂诺的影片《落水狗》(1992)中的严刑拷问环节,这一段的插曲是《深陷其中》。
《深陷其中》本是一首曲调欢快、和声简单的歌,但却被用在了极为暴力的画面中。
所有这些有效地掩盖了场景的恐怖,消除了紧张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舒服的讽刺感觉。
当代表正义的警察被罪犯金先生施虐时,观众原本应该同情警察,但这首歌却让大家同杀人狂建立了更多的情感联系。
导演塔伦蒂诺说:“听见吉他演奏,你立刻陷了进去,用脚打起了拍子,欣赏金先生的舞步。紧接着,突然发现,太迟了,你也成了共犯。”
与此不同的是,本文开头提到的《想见你》《妈妈再爱我一次》中从现成的音乐中为影视挑选配乐的做法,叫做汇编配乐。
乐曲的拣选和版权的清理通常是音乐监制的工作。音乐监制通常配合导演实现其想法,但有的导演亲自拣选乐曲,掌控整个过程。比如导演王家卫,他曾将乐曲的选择描述为电影开拍前首要的决定性工作。
“如果你遵循大部分导演的品位,音乐就会很糟糕。他们其实根本没有品位。当然,我这样说有点儿夸大其词。也有例外的情况……希区柯克很理解人:他不干扰我!”
在悬疑片《惊魂记》中,希区柯克决定浴室场景不配音乐。据赫尔曼说,希区柯克曾告诉他:“嗯,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但是只有一样请按我说的做:请不要为浴室谋杀场景写配乐。”当然,赫尔曼反其道而行之,为这一段创作出电影史上最引人注目、让人争相模仿的乐曲。
在影片《电车狂》中,黑泽明希望武满彻用比才的《阿莱城姑娘》作为原型创作配乐。当武满彻回应,如果黑泽明喜欢比才,他应该雇用比才来创作,黑泽明也许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惊呆了,反而允许武满彻创作原创音乐。
然而在为《八月狂想曲》创作配乐时,黑泽明希望武满彻用上舒伯特的《野玫瑰》,武满彻最终因为意见相左而一走了之,二人分道扬镳。
电影音乐,甚至在大部分电影开始放映之前就被“植入”了——好莱坞各电影厂牌用简短的商标音乐代表自身的审美,连米高梅公司的狮吼声都伴有背景音乐;
我们对国家电影局公映许可证的龙头标志再熟悉不过,当一身正气的大三和弦铜管音色响起,后面所有的故事都被打上了这个时代的文化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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