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门德斯导演的《1917》尚在公映期,管虎导演的《八佰》也登陆院线,两部战争片,成为影院重开的“救市之作”,影迷与观众,也均给予了热情的关注与支持。
两部电影的片名都别具匠心,《1917》的故事发生于一战期间,《八佰》发生于二战期间,剧情也与数字有紧密关联,《1917》讲的是两名士兵要将信送到前线名将士的性命,《八佰》讲的是史称“八百壮士”(实则400余人)奉命坚守上海四行仓库、孤军奋战四天四夜。
在画面呈现与场面刻画上,两部电影异曲同工,都使用了最新的电影摄影理念与技术。其中《1917》采取高难度的拍摄技巧与剪辑手段,制造出了“一镜到底”的观感,成为该片的最大看点。《八佰》则是全球第三部、亚洲首部全片使用IMAX摄影机拍摄的商业片,在银幕效果上不容小觑。
“沉浸感”已经成为世界电影的一个新追求,依赖设备与技术来制造“沉浸感”,成为创作者努力的目标,《1917》紧张的节奏与令人窒息的在场感,主要由“一镜到底”式的拍摄带来。虽然《八佰》没有明确提出“沉浸感”的说法,但IMAX摄影机镜头让观众有了一种与演员“贴身”的印象,诸多精彩枪击战斗场面值得屏息观赏。
血肉横飞,是战争片的常见画面,此前不乏有一些影片因为画面过于血腥而引起部分观众不适。《1917》与《八佰》在画面呈现上,都保持了克制,并没出现让人觉得特别难以接受的镜头。呈现出人在战争中的精神状态,会比血肉横飞的画面,更能令观众感同身受,身不由己地进入故事情境。
《1917》中的战壕也好,《八佰》中的仓库也好,其实都是一个密闭空间,这意味着观众会集中注意力,观察到画面中的细节,于是,战壕里健康士兵与受伤士兵的不同肢体语言与情绪对比,仓库里士兵的胆怯恐惧与同归于尽的英勇,都因为密闭空间的放大效用,拥有了比血肉横飞更强的感染力。
战士们都是血肉之躯,因此他们在战争中的情感体现,直接影响着战争片的质量。主人公斯科菲尔德在废墟小镇遇到的女人与婴儿,他们在短短几分钟内产生了温暖的情感,还有斯科菲尔德见到已经阵亡的同伴布雷克的哥哥时,面部表情的震颤,《1917》的这两个情节,都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战争的残忍一面。
《八佰》也是如此,当陈树生等军人为阻止日军进入仓库、破坏日军铁板阵,身上捆着手榴弹跳下去的时候,当他们跳的瞬间高喊着自己出生的省份以及姓名的时候,还有最后冲桥时的壮烈,让人感觉到血肉之躯所蕴含的精神能量之大,超乎人们的想象。
对于人性的表达,两部电影也均有用笔。没人天生是英雄,斯科菲尔德后悔跟随布雷克去送信,甚至有些怨恨布雷克要带上他,但在布雷克死后,他知道了责任的重大,拼尽全力完成了任务。《八佰》里的士兵,被当成“杂牌军”“羊拐”“老铁”“老算盘”,有着诸多市井小人物的缺点,要么精于算计要么胆小懦弱,但这不妨碍他们最后成为英雄,他们的人性难道在短短几天里发生了变化吗,并不见得,只能说,对尊严的渴望激发了他们的血性,让他们勇气倍增。
一条苏州河,将两岸隔成了灯火通明的“东方巴黎”与黑暗绝望的“死亡地狱”,为了保卫南岸的人可以正常地生活,北岸的士兵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八佰》的戏剧内核以及主要冲突,让它成为战争片中一个很罕见的题材,如果说萨姆·门德斯的《1917》是主要献给他爷爷的一部电影,那么管虎《八佰》的献予对象,则要广泛得多也复杂得多。
为了拍好《八佰》,影片使用了300多颗照明弹;《1917》令人印象深刻长达数分钟的一场戏,也是用无数颗照明弹塑造出了废墟小镇变得光怪陆离……照明弹成为两部电影的一个共同隐喻,用照明弹换来的“白昼”是短暂且令人害怕的,唯有告别漫漫黑夜之后迎接来的黎明,才能真正让人欢欣、安心。
为了这样的黎明,在过去的年代,有无数健康的、年轻的生命在枪林弹雨中消失了。在银幕上看他们的故事,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情感表达,是在内心轻轻说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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