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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圈”演化史:从对“歌”的热爱到对“神”的膜拜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23/12/10 2:05:20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由吴奇隆、苏有朋、陈志朋三个年轻帅气男孩组成的“小虎队”风靡亚洲。

  在从台北到高雄的巡演路上,不少歌迷自发的骑上自行车一路追随,嘴上叫着自己心仪偶像的名字。

  1988年,BEYOND乐队在北京首都体育场举办专场演唱会,开了港台明星踏足大陆的先河。

  三年后的12月,齐秦在北京连开了三场“齐秦CHINATOUR大陆巡回演唱会”,被视为演唱会史上的经典之作,当时成千上万的歌迷在他下榻的王府井饭店楼下齐声合唱“大约在冬季”,媒体惊呼中国大陆出现了追星族。

  此后的香港“四大天王”(刘德华、张学友、郭富城、黎明)让追星族迎来了巅峰时代,中国内地诞生了真正意义上的追星族。

  那时候,由于网络与通讯设备还不发达,追星行为大都是歌迷的个人行为,更多的是购买演唱会门票和光碟,床头墙上偷偷贴一些明星海报。

  歌星们大都有家喻户晓的作品,对他的喜欢更多表现在对其作品的喜欢,是可以摇头晃脑沉浸在其中。

  安静的房间,独自一人望着窗外;或是低头围着操场漫无目的散步;又或者是塞给Ta一个耳机,两人不说话就这么听。

  每一首经典歌曲就像是一台时光穿梭机,现在听来,依然能回忆起当时的心境,不禁感叹,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很快,华语歌坛迎来了黄金时代,群星闪耀,陈奕迅、周华健、黄安、杨坤、王力宏、许巍、任贤齐、汪峰、梁静茹、王菲、那英、蔡依林、孙燕姿、张韶涵……

  每一个歌迷都可以找到能寄托自己心绪的歌曲,这让现在看来那个娱乐匮乏的年代,更让人在内心保留了一片诗和远方。

  如果时光可以停留在“美好年代”,时常穿梭于各个磁带音像店,“老板,XX的新歌到了没?”做一名普通的追星族,那会是一种幸福的滋味。

  2005年是中国的选秀元年,从那一年开始,中国的娱乐行业进入了一种全新的产品筛选模式:让大众直接参与,选出最能完成购买力变现的偶像。

  选秀是选人,而不是选作品,以前都是歌唱比赛、才艺比赛,是选艺术作品,但选秀选的是人,人就是产品。

  这一年之所以称为选秀元年,就是因为《超级女声》的横空出世,人们通过功能机里原始的“短信”方式,为自己支持的选手投票,也就是从那时起,追星不再是一个人的事,而变成一群人的连接。

  她两次登上美国《时代周刊》并获评“亚洲英雄”和“中国流行文化代表”,多次获得全球华语榜中榜、中国TOP排行榜、中歌榜等最受欢迎女歌手、最佳女歌手、最佳舞台演绎女歌手等荣誉。

  出道至今拥有7张冠军销量专辑,52首冠军单曲,21场个人演唱会,创立华语乐坛首个个人演唱会品牌“why me”。

  读到这,估计你和我的感受差不多,知道李宇春厉害,没想到她这么厉害,那可能你和我一样不是“玉米”。

  从这一年起,“粉丝”不再单纯是一种食品的名称,因为它与“fans”谐音,成为追星族的称呼,“粉丝”作为一种流行时尚元素走进了大众的视野。

  经历过“美好年代”音乐熏陶的芸芸大众,第一次可以通过自己投票选出一位偶像,这种开天辟地的方式,让歌迷们欲罢不能,“玉米”们选出来的李宇春,就感觉是自己一手缔造的。

  又因为李宇春中性的长相与装扮,让她受尽非议与辱骂,这激起了“玉米”强烈的保护欲。

  有些玉米会很疯狂,到处买关于李宇春的周边,只要有人说她的不好,就恨不得和别人打一架,并且也带动身边的人一起喜欢李宇春。

  李宇春每年都会开“why me”演唱会,不少玉米暗下决定,一定要去看她的演唱会,为了激励自己,在桌子上刻上“少壮不努力,没钱看why me”。

  当这些玉米相见时,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都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谈论着李宇春和她的歌,去李宇春吃过的那家火锅,在酒店看演唱会回放,然后聊天到半夜三四点,感觉很开心很兴奋。

  玉米们获得了一种空前的认同感,通过李宇春,他们找到了很多之前似乎没有的东西。

  除了李宇春,周笔畅、张靓颖、何洁等一群少女从自己的生活圈走向了大众。这群留着杀马特发型,声线青涩的女孩,也给这个时代留下了不少好听的歌曲。

  我就很喜欢周笔畅的歌,比如笔记、谁动了我的琴弦,听到这些歌,身后就像打开一个虫洞,又回到那个略带迷惘的年龄。

  同年,全球首个粉丝节在中国举办,粉丝群体发展成为一股强大的力量,话语权也在悄悄开始转移。

  随着网络时代的来临与普及,粉丝们开始从线下追星转移到线上,贴吧与微博成了追星的主战场。

  但那时的追星,也仅仅只是追星而已。刷刷贴吧、刷刷微博,看看明星的动态、参加一下明星活动、为明星鼓励加油、随手点个赞,远远不具规模,也谈不上“文化”二字。

  由于粉丝有了根据地,之前互不认识的人,因为同一个歌星,像河水一样汇聚一起,形成“粉丝团”。

  粉丝团们以各自明星的贴吧为其舆论主阵地,但并没有形成统一的强力组织,用超女时代的粉丝说法就是“无组织有纪律”。

  粉丝们各为其主,讨论自家明星的事情。鲜有“出圈”的情况,只有少数粉丝的越界行为引起过几次舆论对抗。

  百度贴吧成立于2003年,逐渐成为追星的主阵地,各大明星的粉丝汇聚于此,建立自己偶像的“吧”。

  李毅是一名足球运动员,他的足球绝招叫“蚌埠回旋”,大家都说这是马拉多纳跟齐达内都比不过的经典护球动作。

  正是他那句“我的护球像亨利”,因为亨利是那几年全世界足球人心中的亨利大帝,因此李毅大帝之名响彻宇宙。李毅吧,也被称为帝吧。

  李毅吧建立之后,由于李毅性格耿直,言论出格,很快被其黑粉占领,并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十分注重“内涵”的贴吧,聚集了大量贴吧大神,帖子质量相当高,因为也被称为“贴吧卢浮宫”。

  如今许多人都熟知的,屌丝、亮了、白富美、你懂的、脑残儿童欢乐多、黑出翔等众多网络流行语都诞生于李毅吧。

  随着《超级女声》的火爆,李宇春走红,李宇春吧逐渐发展成百度第一大吧。因其形象偏向男性化,在帝吧常常被恶搞,“春哥”文化泛滥,引起李宇春粉丝“玉米”的不满。

  2007年6月21日,李毅吧与李宇春吧矛盾激化,并发生大规模冲突,引发了贴吧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爆吧”行动。

  爆吧就是短时间内在贴吧内不停地发大量无实质内容的辱骂贴、水贴、垃圾帖等,扰乱贴吧秩序。

  以李毅吧粉丝为代表的众多网民前往李宇春吧爆吧,一晚上刷屏1900多页,爆了10万贴。

  这事虽然并没有那么光彩,但却开启了帝吧日后多次“出征”的历史先例,但与之前有了本质区别,更多了积极的正能量。

  在早期台湾的一档综艺节目中,主持人吴宗宪问杨丞琳:“抗日战争打了几年?”,杨丞琳回答:“11年吗?”,在得知正确答案为八年后,杨丞琳说:“才8年而已啊。”

  2008年5月,劲舞团吧被爆,起因是部分劲舞团玩家对汶川受害同胞发表不满意见及辱骂。

  2008年11月,魔兽世界吧、李毅吧、海贼王吧联合对东方神起吧进行爆吧,起因是东方神起成员沈昌珉殴打中国孕妇。

  2010年,李毅吧联合狙击super junior 官网,起因是上海世博文化中心韩国馆发生“踩踏事故”。

  在历次爆吧事件中,李毅吧的爆吧能力开始成名,“帝吧出征,寸草不生”开始在中文互联网流行,以其代表的贴吧力量成为当时重要的舆论力量。

  过去,在论坛和博客中,这种行为经常被视为影响讨论内容的水贴而被删除,但在社交网络上,它冠冕堂皇地成为代表热度的重要数据。

  当年1月8日,黄安举报台湾艺人周子瑜TD,引发内地抵制周子瑜。1月15日,周子瑜视频公开道歉,因为手持道歉声明念搞,再次遭到质疑。林更新在其Facebook主页嘲讽,称其“道歉太突然,没来得及背稿”,引发台湾网友抵制,不少TD网友到林更新Facebook主页下面谩骂。

  眼看TD势力猖獗,李毅吧宣布出征,带领国内网友用表情包攻陷了三立、苹果、自由、何诗韵和蔡英文等TD群体/个人的Facebook主页,史称FB表情包大战。

  这次出征和以往不同,远征FB有组织有纪律、不骚扰不谩骂、不恶意攻击,而是通过表情包、诗歌、美食等十分友好的手段向台湾网友介绍大陆的历史文化来拉进两岸关系,得到官方和民间一致好评。

  随着百度贴吧的没落,李毅吧逐渐将根据地迁移到Facebook,成为海外爱国群体的重要力量。

  2019年,香港部分青年在港du群体的蛊惑下不断闹事,帝吧再次出征,协助饭圈女孩一起守护香港,并被新闻联播和人民日报点名表扬。

  此时的粉丝团体开始孵化出强大的动员能力,大家行动一致,有纪律,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会成为移动互联网上一支很阳光正义的存在。

  2008年,鹿晗赴韩国留学期间在明洞逛街时,被韩国SM娱乐有限公司星探发掘成为旗下练习生,2012年4月,以韩国男子组合EXO成员正式出道。

  2014年,包含鹿晗在内的“归国四子”(鹿晗、吴亦凡、张艺兴、黄子韬)和TFBOYS,这些艺人逐渐开辟了饭圈的雏形。

  这一批“小鲜肉”明星,有着非常明显的饭圈明星特质:本人并没有特别具有代表性的艺术作品,但具有庞大的流量数据,高度依托贩卖自己而非艺术作品获取收益,依靠互联网平台积累知名度。

  以前提起一个明星,会说艺术家赵丽蓉、演员黄渤、歌手陈奕迅;说起这个行业,会说流行乐坛、演艺圈,明星的核心产品依然是歌曲、舞蹈、影视剧等这样的艺术作品,我们用产品和作品当做明星的定语,因为喜欢作品而喜欢人。

  说某某是偶像,是爱豆,是小鲜肉,他的名字不再被某种内容作品定义。爱豆本身就是一种产品,这个行业的核心产品是“这个偶像本人和Ta所提供的情绪价值”,行业也不再被称为演艺圈、乐坛,而是直接说娱乐圈。

  偶像自己就是产品,也便有了“人设”也就是人物设定,这是饭圈对你的想象印象,你这个角色的人物背景、个性、言行举止要有基本设定。你是小鲜肉,那你肯定就不能蓄胡子;你是学霸,博士文凭早拿下;你是富二代,穿金戴银开豪车肯定少不了。

  既然有了人设,也就有了“营业”时间,一个偶像一旦进入了面对粉丝的工作状态,不论是拍戏、上综艺、做访谈还是在街头被拍照,你都要维持营业状态,保持人设。

  偶像跟粉丝之间其实是建立了某种产品契约:你负责我的人气和价值变现,我负责给你提供某种稳定的情绪和感受预期。

  比如,有的偶像是“有点笨但运气超好的漂亮姑娘”,那你就不能哪天突然掉出一张北大毕业证;有的偶像是“看穿世事、爱喝酒的脱口秀才子”,那你就不能突然出现在健身房;有的偶像是“开得起玩笑的微胖女生”,那你就不能随便皱眉甩脸色,这都是人设在营业状态需要具有的稳定供给。

  但,人毕竟是活的,不能整天表演,整天营业,职业人格再丰满也只是自然人格的一部分,你再可爱嘟嘟嘴,也不可能维持24小时。

  当偶像自律变差,一不小心将自己营业外被外界知晓,正比如现在的吴亦凡,大家会惊叹,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偶像形象全无。

  粉丝在偶像身上获得了更多情绪体验,他高高在上,但又像是身边随时可以拥有的人,与自己的心情一块起起伏伏。爱偶像就是表达自己,用爱为偶像发光。

  鹿晗的粉丝就表现出精准的行动力,粉丝内部逐渐形成一个具有阶级性和分工的群体,一部分狂热的粉丝和大V成为“粉头”,会要求加入粉丝团的普通粉丝完成各种任务来增强自己偶像的互联网舆论声音。

  2014年8月5日,鹿晗在两年前曾转发的一则曼彻斯特联队球迷俱乐部的微博,共获得了13163859条评论,创造了最多评论的微博文章吉尼斯记录。并且在2015年9月2日以100252605条个人微博评论,再次打破了自己之前创下的记录。

  粉丝团体和偶像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强化,由于流量明星缺少具有代表性的艺术作品,因此失去了传统艺人“出圈”的能力,粉丝群体逐渐呈现出封闭化,“圈地自萌”的趋势,路人和粉丝之间的界限更加明显,“安利”路人的难度加大了。

  2015年开始转型主打娱乐营销的微博在饭圈中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2016年推出的微博超话满足了这一诉求。

  超级话题不同于普通的微博话题,普通话题用户在搜索之后就可以直接发布动态、表达观点,但是超级话题不是这样,它有着严格的规则,更像是一种筛选,将不是真正热爱某一事物或明星的人给排除掉,以此来保证这个圈子的和谐。

  热爱同一个偶像的粉丝聚集在超话中,“饭圈”越来越集中,再加上各种热搜榜、明星势力榜、超话排名、话题热度等的出现,让“打榜”成为表达对偶像爱的一种形式。

  这一阶段的粉丝群体也出现了极端化的趋势,对外界的意见看法有强烈的攻击性,“我们”和“他们”渐渐演化成“我们”和“敌人”,对不利于偶像的言论都要进行“控评”,对恶意诋毁的言论要“反黑”。

  流量明星粉丝圈之间的对抗,流量明星粉丝团和其他圈子的对抗呈现出越演越烈的形式。

  “撕逼”犹如圣战,强化了粉丝团队内部凝聚力,推动粉丝团体向饭圈方向发展。

  但总体而言,偶像与经纪公司和粉丝之间的人身依附关系并没有那么严重,他们还可以有自己独立的个人工作室,和经纪公司保持合作关系,他们吃到了最早的流量红利。

  之后的变化,才让偶像彻底失去了自由,粉丝正从偶像明星的消费者和追随者,逐渐演变为手握话语权、能影响市场决策的规则制定者。

  粉丝可以靠消费反馈力度影响广告主选择品牌代言人的权重,用微博打投和控评左右艺人的网络热度和公众形象,以此形成的关注度和流量再进一步影响艺人能拿多少片约、接多少通告、代言多少品牌……

  一旦这样的商业逻辑奏效,娱乐产业的模式自然也会发生变化,因为流量已逐渐成为行业风向标。

  2018年被称为偶像元年,这一年的《偶像练习生》和《创造101》开启了资本为所欲为的时代-造星时代。

  经纪公司和媒体公司的资本合流,使得饭圈偶像和资本之间的人身和经济依附关系得到极大强化。这意味着资本在生产-销售-消费的链条里完全地掌握了生产和消费的权力。

  饭圈彻底倒向资本一方,从自发组成的“粉丝团体”演变成受资本操纵的互联网舆论战争机器。

  为了源源不断地收割韭菜,资本会在饭圈里安插职业粉,也叫“脂粉”,主要负责引导粉丝,控制粉丝与给粉丝洗脑,用粉丝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经纪公司要么外包,要么内部都会设立“纷运”部门,也就是粉丝运营,他们一般不会亲自下场指导粉丝,那样会打击粉丝的积极性,粉丝需要参与感与控制感。

  “粉头”们按照资本的需要操控底层粉丝扮演经纪公司的“免费水军”,“大粉”是饭圈中的中坚力量,承担着偶像的水军和消费者两种职责,既要出钱也要出力。

  饭圈也形成了更完善的组织分工架构,粉丝们其实是义务劳动者,基本上接管了明星的宣发工作室全部职能。

  粉丝不仅要干活,还得“氪金”,就是为偶像花钱,对偶像爱的表达就是为他花钱,如果不为偶像花钱,就是被指责“白嫖”。白嫖粉是在饭圈混不下去的,即便你有才你再有能力,不为偶像花钱、不为偶像造势、不为偶像增加曝光度,那就是不行,你不配活在饭圈里。

  在这种氛围中,背后的资本不用费吹灰之力,只需要给些时间,白嫖粉要么被清除饭圈,要么在重压下变成花钱粉。

  随着饭圈文化不断发展壮大,粉丝的年龄、阶层与经济实力都不尽相同,为了能够源源不断地从他们身上割韭菜,又对粉丝打造了不同的人设标签。

  比如年纪大一点的粉丝,喜欢比自己小的偶像,想看着小屁孩一点点长大,把他们当成孩子或弟弟,这样的粉丝被定义为“妈妈粉”、“姐姐粉”。

  还有一群和偶像差不多年纪的粉丝,会把偶像当成自己的“白马王子”来满足自己的少女心,这样的粉丝被定义为“少女粉”。

  还有一群以事业为重的社畜,喜欢偶像身上的那种坚持不懈的精神或各种才华,让自己能达到心理上的安慰,这样的粉丝被定义为“事业粉”。

  无论是妈妈粉、姐姐粉,女友粉,还是事业粉,都是因为喜欢这个偶像,而获得心理上的一种情绪体验的需求,最终与偶像建立一种亲密的关系,才是解决粉丝粘性的最好办法。

  在这一过程中,粉丝群体的高层(粉头)发现了其中的利益空间,即可以利用饭圈资源为自己积累社会资本、文化资本并获取物质回报。

  饭圈高层的利益来源包括社会资源以及资金,资金主要是贩卖偶像周边所得与应援集资所得。

  商业平台通过排名、打榜等机制将“偶像成功”与“高流量、高曝光”捆绑在一起,实现获利。

  经纪公司通过打造偶像人设、投资偶像获得收益;营销机构通过收取代理费、营销费实现资本增值。

  而处在饭圈舞台中央的能见度最高的偶像则通过卖作品、售唱片、赢票房、收取出场费以及代言费等方式获得丰厚经济回报。

  你有没有感叹,资本手段之高明,一个单纯可爱的孩子怎么能经得起这种周密的算计洗脑,怎么可能不被这种风气沾染。

  对偶像极端的爱与对外界极端的恨,让饭圈里弥漫着“非黑即白”,“非我即敌”的极端看法。

  这股力量如果只是局限在娱乐圈也就罢了,但它早已出圈,渗透进我们的社会文化中,你不关注饭圈,饭圈也早晚会找上你来。

  饭圈“控评”不仅在自家偶像微博下,疯狂的粉丝还会在全网搜索自家偶像的名字,看有没有哪条微博提到,如果提到,好的自然不说,但坏的,就会成团结对去控评,动辄还要人肉搜索、网络暴力。

  老艺术家潘长江,当了一辈子明星,就因为在微博里说了句,不认识蔡徐坤,结果就被粉丝围攻,微博评论里无情地对老艺术家语言暴力。

  还有今年7月,一位美食博主发布了一条灯影牛肉的节目预告的微博,其中一图食物造型如炭火一般,被网友指出像火盆。

  而“跨火盆,去晦气”是肖战黑粉的习惯黑话,于是肖战粉丝集体涌入评论区,肆意谩骂、诅咒,博主道歉也不管用,并导致该博主自己的粉丝留言,为了避嫌,也纷纷删去了原本正常的留言。

  这种“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的“文字狱”,让粉丝们感觉“全世界都想害我家哥哥”。

  “反黑”最常用的手段就是举报,《检察日报》的社长赵志刚因为分析了肖战粉丝与同人文学网站之间的法律争议,被人举报。而举报的问题是指控他身为员信仰佛教,证据是他在2013年的一条微博中表达了对佛教的好感。

  这类举报的素材往往来自于多年前,套用的却是当下语境,最可怕的是,举报者往往自觉正义:“你本来就有问题,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还有一个更可怕的行为——“养号”,就是为了让你的无数个小号能变成高质量的评论号,这样给偶像的作品就可以打出高分,影响口碑,就需要用小号四处刷分评论。

  因为他工作后第一本由他编辑出版的书籍作品,豆瓣页面上充满了王一博粉丝的“无效”打分、评论。

  这种伤及无辜,单一、重复、无任何参考价值的废话,莫名其妙布满了,只是因为“养号”。

  “打投”指的是“打榜”+“投票”,在一些选秀成团真人秀节目中,票数最高的几位选手可以“成团出道”。如果粉丝们想为喜欢的选手打榜投票,就要买与节目联名的品牌饮料,取得留在瓶盖内侧的二维码或包装箱里的刮刮卡。

  2021年5月,网络综艺节目《青春有你》第三季中,粉丝为帮助偶像,购买赞助商奶制品后,扫描瓶盖内的二维码才能为偶像助力。于是直接倒掉便成了最“快捷”的处理方式。

  哎,真是暴殄天物啊!西方资本家为了追求剩余价值,把产能过剩的牛奶倒掉,而我们这只是为了追星,只是为了要瓶盖里的二维码,只为了让哥哥在榜单上有个好位置。

  以前的粉丝心态:让有共同爱好的个体聚在一起,是为了让对偶像的爱不再寂寞,不再孤单。

  而现在的粉丝心态:让我们动员一切力量,看一看这个世界还有哪里没被我家哥哥占领。

  小到日常生活,电梯间、快递柜、地铁站,甚至飞机机舱都能看到偶像的应援广告。

  在四川美术学院留有一堵墙,这堵墙原本是专门留给学习师生、艺术家预留涂鸦的墙,属于仅供观赏的展示品,论知名度,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网红景点。

  墙上层层叠叠覆盖满了偶像们的名字,这堵艺术展览墙成了粉丝们表达“对哥哥的爱”的场所。

  粉丝们打call的小广告甚至还蔓延到文物上,一架功勋战斗机上,也被写上某位爱豆的名字,直接登上了《中国国防报》的头版。

  在我国,由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科学性否认了宗教的存在可能,虽然为我们提供了一套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但无法为我们自身提供存在的价值和精神寄托。

  精神世界贫乏的时代,饭圈的产生壮大是一种必然现象,粉丝们把偶像视为神明,为他无私奉献,以他的成功为自己的成功,借此寻找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重获精神支柱,其本质与宗教无异,是一种精神寄托和终极关怀。

  偶像就如饭圈中的上帝,“资本”是教皇,“粉头”是教会,粉丝们因为对哥哥相同的爱而汇聚到一起,以“唯粉”的形式崇尚唯一的上帝,他们听命于教皇,为上帝“打投”、“氪金”,粉丝们作为卫道士通过“控投”、“反黑”、“互撕”发动一次次圣战,即使流血也毫无畏惧,“为了哥哥,一切都值得”。

  而“苏神”并不自由,在粉丝的认知中,他们的爱豆一方面是不幸的,是被资本无情操控的傀儡形象;另一方面,却是外貌上无可挑剔,德行崇高,因此购买该明星所代言的产品便是解救他于苦海最佳方法。

  某些粉丝会重复购买一首3元的电子歌曲高达成百上千次,让我们又看到了“赎罪券”那熟悉的身影。

  明星代言的产品摇身一变成为新时代的“赎罪券”,是殉道者(粉丝)对于受难者(偶像)的尊敬与追随。

  在饭圈内部,个体是消失的,群体属性很大,粉丝只有在群体里面才会呈现出一个非常投入的状态。

  粉圈的行动共振必须保持一致,穿的衣服一样,拿着应援的东西一样,连应援颜色都要被粉圈决定,你是没有个体的,在一片灯海中,个体不存在。

  粉丝的狂热行为,以一种集体行为来阐释,则是一种仪式,集体意识便是对信仰的维持与更新。粉丝的狂热则是一种对他们共同应援的偶像的集体情感,偶像便是他们的“信仰”即“苏神”,同时也是粉丝的膜拜对象,每次对于偶像的集体应援就是一种宗教仪式。

  病态的仪式观传播的粉丝狂热,不断滥化着饭圈,饭圈文化同时也在不断党同伐异,试图吞并与控制其他意识形态。狂热追星的时候,如何构建正确的自我认知便显得尤为重要,粉丝群意见领袖们到底是为了资本发声还是为了粉丝们的爱豆发声,只有在这份狂热褪去后,粉丝才能够认真考量。

  有时候,这份热,并非热爱,而是金钱物欲在资本驱使下对于粉丝群体的燃烧。这份“赎罪券”并不能消减对粉丝们所供奉的“苏神”的罚,相反却纵容着在“苏神”面具背后的符号人为资本积累的恶。

  她们筹款捐物、驰援武汉、支援湖北;她们还组织了“花式抗疫”,让各种抗疫话题不断登上了微博热搜,获得很多网友的认可与点赞。

  还有很多奋战在武汉抗疫第一线后医护人员,就是“饭圈女孩”。她们毫不犹豫地签下请战书,穿上防护服,没日没夜的奋战在抗疫第一线,让很多人看到了她们的身影。

  据不完全统计,在疫情期间,有302家粉丝群体,发起捐款捐物393次,她们被称为最美的“饭圈女孩”。

  饭圈乱象和饭圈正能量同时存在,饭圈文化就是一把双刃剑,看剑握在谁的手里,到底用在何处。

  但是,当华语乐坛最后一位天王——周杰伦,也慢慢从我们的注意力中褪去时,华语乐坛就再没有出现像样的歌手和像样的作品。

  当与小我们十岁甚至二十岁的朋友一起去KTV唱歌时,惊奇地发现,他们唱的歌和我们并没有太大差别,他们喜爱的歌曲依然停留在我们那个年代,这是一种多么大的悲哀。

  音乐是一艘可以寄托心情的小船,当一个人惆怅或欢喜时,而又无法或不想对身边人诉说时,可以静静躺在这一叶小船里,让它随波飘荡,自得其乐。

  作为家长,也无奈的发现,有无数人正在抢占孩子的大脑,而灌输进的东西是无法预料和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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