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学界对于电视新闻评论节目在我国诞生的时间尚未达成共识。有学者认为，自从1958年我国有了电视，也就有了电视新闻评论的雏形，因为播音员播出一条新闻之前或是之后念的类似于报刊的“编前语”、“编后话”，被认为具有电视新闻评论的特征。也有不少学者认为，1959年6月18日，北京电视台播出的《谈西柏林近况》，掀开了我国电视评论类节目的篇章。虽然节目全部的影片材料、部分录音资料及附带的评论稿件都是由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电视台提供的，但节目形态上接近后来的电视述评。而电视新闻评论节目主持人诞生的时间却是毫无争议的。

　　1980年7月12日，中央电视台《观察与思考》开播，庞啸出镜主持节目，旁边清晰打出“主持人”三个字。这也是中国大陆第一位节目主持人。第一期节目《北京居民为何吃菜难》便引起较大的社会反响，后来《包产到户以后》《白天鹅之死》《冯大兴的下场》《一个“不可思议”的企业》等节目也都有不错的收视效果，但是由于受到时代的规约，在内容上较局限于为政策作注脚，甚至有点带着观点找例子的倾向，所以《观察与思考》几度停播。与此同时，一些省级电视台先后开始了电视新闻评论节目的探索，比如上海电视台的《新闻透视》、广东电视台的《社会聚焦》、北京电视台的《BTV夜话》等等。但是总体而言，这一时期的评述样式还是相对较少的，电视评论还会直接继承由报刊、广播沿袭而来的评论样式，如在新闻节目口播的本台评论、本台评论员文章、本台短评、编前话和编后话等。无论是电视业内还是社会大众均认为电视评论的传播效果与传统报纸是无法相比的。“主持人”三个字更多停留在称谓变化上，并不是真正的信息主导者，没有真正发挥其人际传播的优势。

　　1993年5月1日杂志型新闻节目《东方时空》开播，一下子调动起了全国人民的眼球，包括《东方之子》《东方时空金曲榜》《生活空间》《焦点时刻》4个子栏目，其中评论板块《焦点时刻》影响力最大。同年5月，《一丹话题》问世，不仅从栏目命名上就直指话题评述，更为重要的是，这是我国第一个以主持人名字命名的电视评论节目。这两档节目，也成为我国新闻评论类节目和节目主持人高速发展的起点。1993年年底，中央电视台评论组扩建为新闻评论部，从管理架构上显示了新闻评论节目的重要性。也正是从1993年起，中国电视新闻评论节目进入辉煌的高速发展期。

　　传统理念认为播音员就是照稿读字，主持人将读稿变为了说话，并且拥有了节目“前台”的掌控权，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主持人是整个节目和信息的绝对主宰者。“主持人中心制”（是指主持人对节目的方向和内容有决定权，是“主持人内容中心制”而不是“主持人行政中心制”）这种源于西方的电视运行机制，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被中国电视人逐渐引入新闻评论节目。中央电视台于1991推出的《中国报道》是一个时长45分钟的新闻节目，1994年改版时，主持人王士林担任其子栏目《时事报道》的制片人。1996年诞生的《新闻调查》在节目成立之初就已经设定主持人全程参与节目，设想了主持人中心制。主持人王利芬后来也成了《赢在中国》《对话》等著名节目的制片人。1998年北京电视台《晚间新闻报道》节目首次在国内尝试“主编主播制”。90年代往后，主持人担任节目制片人渐渐成为比较普遍的现象，白岩松曾是《中国周刊》《时空连线档节目的制片人，水均益是国际评论栏目《环球视线》的制片人兼主持人……

　　主持人中心还鲜明地体现于节目的名称。从《一丹话题》开始，以主持人名字命名的评论节目渐渐成为一种常态，贯穿了各种日常节目和特别节目，也展现于时政、经济、体育等各种类别的评论节目之中，如《小崔说事》《小莉看时事》《小丫跑两会》《成钢观察》《张斌话规则》《撒贝宁时间》，等等。凤凰卫视《凤凰观天下》一周五天分别是五档以主持人名字命名的主打节目，《时事亮亮点》（星期一何亮亮）、《解码陈文茜》（星期二陈文茜）、《震海听风录》（星期三邱震海）、《石评大财经》（星期四石齐平）、《骇客赵少康》（星期五赵少康）。以主持人命名的评论节目被广泛认可，一方面说明了主持人是节目的核心，另一方面也说明，优秀的评论节目主持人就代表着收视率，代表着节目的特点，主持人个人品牌在评论节目中已被高度认同和开发利用。敬一丹曾就《一丹线年代的中国，鼓励个性形成一种强大的声音，千人一面，众口一词已成为过去。反映到电视节目上，出现了形式各异、花样翻新的栏目，《一丹话题》是主持人个性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用‘一丹’命名也许是偶然的，但开办一个以主持人名字命名的栏目却是一个必然的结果。”①

　　新闻评论节目的核心是意见信息的传播。上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主持人节目中心制的增强，其话语权也不断增加。电视节目中的评论，已不是记者编写主持人口播这一程序，多数主持人就是节目评论稿的主要参与者甚至独立完成者。因此，主持人不仅仅是信息的“把关人”、“传播人”，还是信息的“制作人”，是具有高度传播自主权的意见信息传播主体。

　　1993年开播的《一丹话题》，主持人敬一丹就是节目的绝对核心，从选题、采访、编辑到制作，每一环节敬一丹都深度参与。1996年《东方时空》推出子栏目《面对面》给予了主持人直接发表评论的权利，节目组很快发现，主持人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讲述，能更好地发挥人际传播中的人格化特征。1998年3月九届人大一次会议期间，中央电视台推出特别节目《政府工作报告要点分析》，第一次在对国内重大政治事件现场直播的同时进行现场分析和评述，3月19日，主持人白岩松在总理记者招待会直播之后轻松幽默地点评道：“随着精彩的招待会的结束和两会的胜利闭幕，我不知道股市是否又该上涨了?我想，随着中国在世界上影响越来越大，这种上涨可能是世界性的。”美联社当天中午的专稿中特别谈到白岩松的即席评述，认为这是中国政治开放度增加的一个标志。2008年3月，《新闻1+1》以直播状态出炉，而且最早也要到中午两点之前确定主题，留给主持人准备的时间非常有限，对主持人的意见观点在“质量”的前提下又提出了“速度”要求。

　　主持人个性风格的塑造首先从主持人话语方式的时代性转变开始。从《一丹话题》《面对面》《焦点访谈》开始，新闻评论节目主持人就开始突破传统的一板一眼的播报方式和千人一语的话语表达样式，转变为以沟通、探讨为目的的平等、亲切、个性的语态特征。主持人不是“信息告之者”而是“意见交流者”，主持人不是“他人话语的传递者”而是“自我言语的创造者”，主持人言语表达中多了几分人性化、情感化的元素，少了几分机械的播读和呆板的说理，网络词语、流行用语，开个玩笑、说点家常在曾经被公认为是最严肃的新闻节目中已是家常便饭。

　　在主持人个性化的语言表达和自主性的意见凝练下，诞生了一批个性风格鲜明、并被观众高度认可的新闻评论节目主持人。白岩松缜密的思维，极具口语修辞性的语言表达，传播出逻辑严谨、条理清晰、客观理性的独到见解，成为人们对他的独特记忆。1997年《东方时空·面对面》节目中，一连串紧密的排比句送给了中国足球20多个“不行”，成为白氏风格的经典代表；敬一丹朴实、温情，言语中彰显正义和为国为民的思与忧，是一位深受观众喜爱和信任的大姐；水均益擅长对国际事件做出分析与判断，精通英语，可以对话各国政要；崔永元平民式的亲切随和、极具智慧的幽默语言和灵活机智的现场应变成为《实话实说》节目的象征和亮点……随后还涌现出了很多风格鲜明的新闻评论节目主持人，如：王志，犀利的提问、直言的质问；柴静，女性柔弱的外形和人文关怀下隐藏着的径直剖析与提问；孟非，本我化真实感言式的语言与评论，等等。

　　从1993年《东方时空》主持人固定式的坐着出现于电视荧幕一方，到2003年《有报天天读》中杨锦麟一身布衣，一壶茶，一把纸扇自由的讲解点评，再到2013年《焦点访谈》节目主持人彻底抛开播讲台，站立于LED大屏幕前面，还可以通过触摸的方式自由调度画面。主持人个性、风格的多元化表现，一方面说明了主持人的表现空间越来越大，另一方面也展示出中国电视新闻评论节目百花齐放的发展态势。

　　过去20年间，新闻评论类节目主持人的内涵和外延伴随着主持人角色的变化和节目内容与形态的发展，也在不断地深化。突出的表现有两点：首先，在以主持人为中心，主持人深度参与节目的理念下，诞生了一种新的主持人类型——记者型节目主持人。记者型电视节目主持人是指具有高度融入节目的报道意识，既能够采访、又能够主持，集采、编、播于一体的主持人。他们是新闻事件的见证人，新闻信息的采集人，新闻节目的掌控人。《焦点时刻》开播之初的理念就是不设主持人，发挥记者的采访和报道优势，追求“独家”“独到”“独特”的节目效果。但当时还只是一种探索，没有明确的界定和称谓。从《新闻调查》开始，概念逐渐清晰，权责逐渐明确，记者型主持人正式诞生。也陆续诞生了诸多著名的记者型节目主持人，如王志、董倩、王利芬、柴静、芮成钢，等等。在美国，著名新闻节目主持人，像华莱士、丹·拉瑟、詹宁斯等都属于集采编播于一体的记者型主持人，他们甚至更认同“记者”这一角色。

　　其次，我国新闻评论节目开始了由主持人向评论员的有序发展。2011年8月1日《新闻1+1》全新改版亮相，形成一位主持人加一位新闻观察员的对话模式，白岩松从主持人转身为观察员（类似于评论员）。2013年1月1日《焦点访谈》改版，白岩松作为评论员亮相。从主持人到观察员再到评论员，看似是一个称谓的简单变化，实则却是一个历史性的开始。BBC的新闻主持人要想能够成为一个具有评论话语权的主持人，一般都要经过Researcher、Reporter、Journalist、Correspondent、Politicaleditor、Newspresenter、Commentator这样一个历程。②也就是说一个综合性主持人的成长是需要磨炼的，而评论员则是新闻节目主持人的最高级别。2009年6月，白岩松在接受《新闻周刊》记者专访时说：“十几年前《东方时空》创办时，创办人孙玉胜(现中央电视台副台长)非常明确地说过，我们的主持人将来的发展方向是记者——好记者——主持人——好主持人——新闻评论员。”③

　　过去20年间，新闻评论节目主持人在多个方面取得无可争议的创新与发展。这与主持人本身的思考与实践有着密切的关系，也与过去20年间电视新闻评论节目和整个中国电视节目快速发展的大背景密不可分。从节目形态来说，过去20年间中国出现了大约七大类新闻评论节目。一是以《第一时间·马斌读报》《有报天天读》为代表的资讯点评类节目；二是以《焦点访谈》《新闻调查》为代表的调查评述类节目；三是以《中国周刊》《世界周刊》为代表的综合信息报道式评论节目；四是以《实话实说》《锵锵三人行》《对话》为代表的话题讨论式评论节目；五是以《时事辩论会》《一虎一席谈》为代表的话题辩论式评论节目；六是以《面对面》《今日关注》《风云对话》为代表的访谈式评论节目；七是以《新闻1+1》为代表的纯观点式评论节目。这些变化给予了主持人创新的平台和空间。随着网络媒体和手机媒体的普及，视频节目将会面临更严峻的竞争，但也必然会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更多的节目类型和创作空间将会留给未来的节目主持人，未来10年、20年，值得期待。

　　（作者贾毅系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广东财经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副院长、教授；曾建雄系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目前学界对于电视新闻评论节目在我国诞生的时间尚未达成共识。有学者认为，自从1958年我国有了电视，也就有了电视新闻评论的雏形，因为播音员播出一条新闻之前或是之后念的类似于报刊的“编前语”、“编后话”，被认为具有电视新闻评论的特征。也有不少学者认为，1959年6月18日，北京电视台播出的《谈西柏林近况》，掀开了我国电视评论类节目的篇章。虽然节目全部的影片材料、部分录音资料及附带的评论稿件都是由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电视台提供的，但节目形态上接近后来的电视述评。而电视新闻评论节目主持人诞生的时间却是毫无争议的。

　　1980年7月12日，中央电视台《观察与思考》开播，庞啸出镜主持节目，旁边清晰打出“主持人”三个字。这也是中国大陆第一位节目主持人。第一期节目《北京居民为何吃菜难》便引起较大的社会反响，后来《包产到户以后》《白天鹅之死》《冯大兴的下场》《一个“不可思议”的企业》等节目也都有不错的收视效果，但是由于受到时代的规约，在内容上较局限于为政策作注脚，甚至有点带着观点找例子的倾向，所以《观察与思考》几度停播。与此同时，一些省级电视台先后开始了电视新闻评论节目的探索，比如上海电视台的《新闻透视》、广东电视台的《社会聚焦》、北京电视台的《BTV夜话》等等。但是总体而言，这一时期的评述样式还是相对较少的，电视评论还会直接继承由报刊、广播沿袭而来的评论样式，如在新闻节目口播的本台评论、本台评论员文章、本台短评、编前话和编后话等。无论是电视业内还是社会大众均认为电视评论的传播效果与传统报纸是无法相比的。“主持人”三个字更多停留在称谓变化上，并不是真正的信息主导者，没有真正发挥其人际传播的优势。

　　1993年5月1日杂志型新闻节目《东方时空》开播，一下子调动起了全国人民的眼球，包括《东方之子》《东方时空金曲榜》《生活空间》《焦点时刻》4个子栏目，其中评论板块《焦点时刻》影响力最大。同年5月，《一丹话题》问世，不仅从栏目命名上就直指话题评述，更为重要的是，这是我国第一个以主持人名字命名的电视评论节目。这两档节目，也成为我国新闻评论类节目和节目主持人高速发展的起点。1993年年底，中央电视台评论组扩建为新闻评论部，从管理架构上显示了新闻评论节目的重要性。也正是从1993年起，中国电视新闻评论节目进入辉煌的高速发展期。

　　传统理念认为播音员就是照稿读字，主持人将读稿变为了说话，并且拥有了节目“前台”的掌控权，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主持人是整个节目和信息的绝对主宰者。“主持人中心制”（是指主持人对节目的方向和内容有决定权，是“主持人内容中心制”而不是“主持人行政中心制”）这种源于西方的电视运行机制，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被中国电视人逐渐引入新闻评论节目。中央电视台于1991推出的《中国报道》是一个时长45分钟的新闻节目，1994年改版时，主持人王士林担任其子栏目《时事报道》的制片人。1996年诞生的《新闻调查》在节目成立之初就已经设定主持人全程参与节目，设想了主持人中心制。主持人王利芬后来也成了《赢在中国》《对话》等著名节目的制片人。1998年北京电视台《晚间新闻报道》节目首次在国内尝试“主编主播制”。90年代往后，主持人担任节目制片人渐渐成为比较普遍的现象，白岩松曾是《中国周刊》《时空连线档节目的制片人，水均益是国际评论栏目《环球视线》的制片人兼主持人……

　　主持人中心还鲜明地体现于节目的名称。从《一丹话题》开始，以主持人名字命名的评论节目渐渐成为一种常态，贯穿了各种日常节目和特别节目，也展现于时政、经济、体育等各种类别的评论节目之中，如《小崔说事》《小莉看时事》《小丫跑两会》《成钢观察》《张斌话规则》《撒贝宁时间》，等等。凤凰卫视《凤凰观天下》一周五天分别是五档以主持人名字命名的主打节目，《时事亮亮点》（星期一何亮亮）、《解码陈文茜》（星期二陈文茜）、《震海听风录》（星期三邱震海）、《石评大财经》（星期四石齐平）、《骇客赵少康》（星期五赵少康）。以主持人命名的评论节目被广泛认可，一方面说明了主持人是节目的核心，另一方面也说明，优秀的评论节目主持人就代表着收视率，代表着节目的特点，主持人个人品牌在评论节目中已被高度认同和开发利用。敬一丹曾就《一丹线年代的中国，鼓励个性形成一种强大的声音，千人一面，众口一词已成为过去。反映到电视节目上，出现了形式各异、花样翻新的栏目，《一丹话题》是主持人个性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用‘一丹’命名也许是偶然的，但开办一个以主持人名字命名的栏目却是一个必然的结果。”①

　　新闻评论节目的核心是意见信息的传播。上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主持人节目中心制的增强，其话语权也不断增加。电视节目中的评论，已不是记者编写主持人口播这一程序，多数主持人就是节目评论稿的主要参与者甚至独立完成者。因此，主持人不仅仅是信息的“把关人”、“传播人”，还是信息的“制作人”，是具有高度传播自主权的意见信息传播主体。

　　1993年开播的《一丹话题》，主持人敬一丹就是节目的绝对核心，从选题、采访、编辑到制作，每一环节敬一丹都深度参与。1996年《东方时空》推出子栏目《面对面》给予了主持人直接发表评论的权利，节目组很快发现，主持人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讲述，能更好地发挥人际传播中的人格化特征。1998年3月九届人大一次会议期间，中央电视台推出特别节目《政府工作报告要点分析》，第一次在对国内重大政治事件现场直播的同时进行现场分析和评述，3月19日，主持人白岩松在总理记者招待会直播之后轻松幽默地点评道：“随着精彩的招待会的结束和两会的胜利闭幕，我不知道股市是否又该上涨了?我想，随着中国在世界上影响越来越大，这种上涨可能是世界性的。”美联社当天中午的专稿中特别谈到白岩松的即席评述，认为这是中国政治开放度增加的一个标志。2008年3月，《新闻1+1》以直播状态出炉，而且最早也要到中午两点之前确定主题，留给主持人准备的时间非常有限，对主持人的意见观点在“质量”的前提下又提出了“速度”要求。

　　主持人个性风格的塑造首先从主持人话语方式的时代性转变开始。从《一丹话题》《面对面》《焦点访谈》开始，新闻评论节目主持人就开始突破传统的一板一眼的播报方式和千人一语的话语表达样式，转变为以沟通、探讨为目的的平等、亲切、个性的语态特征。主持人不是“信息告之者”而是“意见交流者”，主持人不是“他人话语的传递者”而是“自我言语的创造者”，主持人言语表达中多了几分人性化、情感化的元素，少了几分机械的播读和呆板的说理，网络词语、流行用语，开个玩笑、说点家常在曾经被公认为是最严肃的新闻节目中已是家常便饭。

　　在主持人个性化的语言表达和自主性的意见凝练下，诞生了一批个性风格鲜明、并被观众高度认可的新闻评论节目主持人。白岩松缜密的思维，极具口语修辞性的语言表达，传播出逻辑严谨、条理清晰、客观理性的独到见解，成为人们对他的独特记忆。1997年《东方时空·面对面》节目中，一连串紧密的排比句送给了中国足球20多个“不行”，成为白氏风格的经典代表；敬一丹朴实、温情，言语中彰显正义和为国为民的思与忧，是一位深受观众喜爱和信任的大姐；水均益擅长对国际事件做出分析与判断，精通英语，可以对话各国政要；崔永元平民式的亲切随和、极具智慧的幽默语言和灵活机智的现场应变成为《实话实说》节目的象征和亮点……随后还涌现出了很多风格鲜明的新闻评论节目主持人，如：王志，犀利的提问、直言的质问；柴静，女性柔弱的外形和人文关怀下隐藏着的径直剖析与提问；孟非，本我化真实感言式的语言与评论，等等。

　　从1993年《东方时空》主持人固定式的坐着出现于电视荧幕一方，到2003年《有报天天读》中杨锦麟一身布衣，一壶茶，一把纸扇自由的讲解点评，再到2013年《焦点访谈》节目主持人彻底抛开播讲台，站立于LED大屏幕前面，还可以通过触摸的方式自由调度画面。主持人个性、风格的多元化表现，一方面说明了主持人的表现空间越来越大，另一方面也展示出中国电视新闻评论节目百花齐放的发展态势。

　　过去20年间，新闻评论类节目主持人的内涵和外延伴随着主持人角色的变化和节目内容与形态的发展，也在不断地深化。突出的表现有两点：首先，在以主持人为中心，主持人深度参与节目的理念下，诞生了一种新的主持人类型——记者型节目主持人。记者型电视节目主持人是指具有高度融入节目的报道意识，既能够采访、又能够主持，集采、编、播于一体的主持人。他们是新闻事件的见证人，新闻信息的采集人，新闻节目的掌控人。《焦点时刻》开播之初的理念就是不设主持人，发挥记者的采访和报道优势，追求“独家”“独到”“独特”的节目效果。但当时还只是一种探索，没有明确的界定和称谓。从《新闻调查》开始，概念逐渐清晰，权责逐渐明确，记者型主持人正式诞生。也陆续诞生了诸多著名的记者型节目主持人，如王志、董倩、王利芬、柴静、芮成钢，等等。在美国，著名新闻节目主持人，像华莱士、丹·拉瑟、詹宁斯等都属于集采编播于一体的记者型主持人，他们甚至更认同“记者”这一角色。

　　其次，我国新闻评论节目开始了由主持人向评论员的有序发展。2011年8月1日《新闻1+1》全新改版亮相，形成一位主持人加一位新闻观察员的对话模式，白岩松从主持人转身为观察员（类似于评论员）。2013年1月1日《焦点访谈》改版，白岩松作为评论员亮相。从主持人到观察员再到评论员，看似是一个称谓的简单变化，实则却是一个历史性的开始。BBC的新闻主持人要想能够成为一个具有评论话语权的主持人，一般都要经过Researcher、Reporter、Journalist、Correspondent、Politicaleditor、Newspresenter、Commentator这样一个历程。②也就是说一个综合性主持人的成长是需要磨炼的，而评论员则是新闻节目主持人的最高级别。2009年6月，白岩松在接受《新闻周刊》记者专访时说：“十几年前《东方时空》创办时，创办人孙玉胜(现中央电视台副台长)非常明确地说过，我们的主持人将来的发展方向是记者——好记者——主持人——好主持人——新闻评论员。”③

　　过去20年间，新闻评论节目主持人在多个方面取得无可争议的创新与发展。这与主持人本身的思考与实践有着密切的关系，也与过去20年间电视新闻评论节目和整个中国电视节目快速发展的大背景密不可分。从节目形态来说，过去20年间中国出现了大约七大类新闻评论节目。一是以《第一时间·马斌读报》《有报天天读》为代表的资讯点评类节目；二是以《焦点访谈》《新闻调查》为代表的调查评述类节目；三是以《中国周刊》《世界周刊》为代表的综合信息报道式评论节目；四是以《实话实说》《锵锵三人行》《对话》为代表的话题讨论式评论节目；五是以《时事辩论会》《一虎一席谈》为代表的话题辩论式评论节目；六是以《面对面》《今日关注》《风云对话》为代表的访谈式评论节目；七是以《新闻1+1》为代表的纯观点式评论节目。这些变化给予了主持人创新的平台和空间。随着网络媒体和手机媒体的普及，视频节目将会面临更严峻的竞争，但也必然会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更多的节目类型和创作空间将会留给未来的节目主持人，未来10年、20年，值得期待。

　　（作者贾毅系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广东财经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副院长、教授；曾建雄系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