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士学术成长资料采集工程的立项是在2017年初,彼时朱建士院士已辞世6年有余。无论是访谈线索的提供,还是实物搜集,都存在着无法想象的困难。
在朱建士院士的人生轨迹中,他上大学之前从未离开过长沙,因此,长沙是采集工作的必去之地。
在去长沙之前,我们先对朱建士当年在长沙的情况进行了梳理。可分为3个阶段:从他出生到进入保育院阶段;保育院阶段;中学阶段。第一阶段情况很难了解,一是朱建士直系亲属的前辈已无人健在,二是他的哥哥与其中一个姐姐已离世,仅在的一个姐姐也已丧失了记忆和语言能力。新中国建立前,朱建士的家庭居无定所,也没有来往密切的亲戚。第二阶段虽有一些关于保育院的文字资料,但缺乏系统的有关朱建士本人经历的记载,只有朱建士生前的一些零星讲述。因此,最现实的办法是从他的中学阶段入手,考虑到他的中学同学也近耄耋之年,采集小组必须争分夺秒,加速行动。
2018年3月19日,采集小组第一次抵达长沙。行前,与朱建士在长沙的亲属及长郡中学校友会进行了联络,并将准备好的访谈提纲发给了长沙相关受访人员。
在为期6天的采集中,采集小组分别进行了朱建士亲属访谈、朱建士中学同学访谈,并在档案馆、长郡中学进行了资料查询。这次采集得到了朱建士亲属和长郡中学校友会的大力支持,特别是他的6位中学同学针对访谈提纲提出的问题,分头准备,提高了工作效率。不仅让我们获得了珍贵的资料,也为进一步访谈和采集提供了诸多线索。
2019年3月,课题临近尾声,没有传主的直接访谈,还有诸多疑惑困扰着采集小组。为了更好地完成采集项目,并接受中期检查时专家提出的加强实物搜集的建议,采集小组第二次奔赴长沙。出发前,我们根据一年前去长沙的情况制定出工作方案,主要包括3个方面:一是按照上一次的访谈线索,从朱建士的中学同学处获取与他相关的实物样本;二是去他的母校,进一步搜集与他和学校相关的历史资料及相关书籍;三是与朱建士的亲戚联络,从他的亲属处进一步挖掘线索。
长沙的出差任务书制订后,项目组成员各司其职,紧张地运转起来:吕旗制定访谈提纲及采集内容;徐晓辉联络长郡中学校友会、朱建士的同学毛坚石教授;张德艳负责录音笔、扫描仪等需要使用的设备,并办理开具介绍信、购买火车票等事宜;朱彤负责联络亲属、落实住宿
3月26日,4人奔赴北京西客站。火车站旅客如织,我们拉着行李,一路上挨挨挤挤,只是打包好的扫描仪有40多斤重,不仅体积大,还要注意不能磕碰,而一行人毕竟都已年过半百,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了。
经过5个多小时的旅程抵达长沙时,夜幕已经将长沙城覆盖在黑暗之中,经过细雨的沐浴,路边的树叶在灯光的掩映之下,泛出墨绿的点点亮光。到了住处,我们又讨论着次日的工作,落实了各项工作的联系人。
省档案馆的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去年省档案馆已根据我们的要求,查询并复印了朱建士学习成绩单等资料,但部分档案因当时在做数字化没能查询到,奈何数字化仍在进行,有一些需要查询的内容尚未完成整理,我们只能带着些许遗憾离开,转道长沙市档案馆。
长沙市档案馆去年就因为对介绍信提出质疑而使我们未能如愿开展工作,这一次又提出中国科协的介绍信不行,只认长沙市的介绍信。于是,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到长沙市科技局。找到局长,说明来意。局长非常支持,在我们的介绍信上签了字,并亲自带我们到了一间办公室,责成相关人员接待。一个小伙子接过介绍信,马上上网查询,落实了确有采集工程其事,立刻办理,开具新的介绍信。拿到新开具的介绍信,再次返回长沙市档案馆,我们终于查询到了朱建士初中、高中的学籍档案。
此刻电话铃声响起,通知可以查阅朱建士大姐朱文波的档案。真是意外的惊喜。虽然这不在原工作计划之内,而且会增加工作量,但大家还是转忧为喜,立即奔湖南省歌舞团而去。到了那里,经人事部门领导安排,我们到办公室复印部分档案。办公室几乎全是年轻人,几位姑娘好奇地询问缘由。问她们知不知道“两弹一星”,几个人的眼中一片迷惘。利用这简短的时间,徐晓辉简述了关于两弹(、氢弹)的历史、两弹发展史中的功勋人物,包括朱建士的贡献聆听者的脸上写满了两个字:崇敬。没有想到,在调阅档案的同时,还做了一次两弹历史知识的宣传和普及。
奔波一天,回到宾馆已是晚上。请朱晓林联系朱建士二姐的孩子,问能否查阅朱建士二姐的档案。少顷,回话说可以,但只能安排在次日上午。
这个消息使我们既兴奋又矛盾,因为按照计划,第二天上午要接待朱建士的几位中学同学。经商议,决定兵分两路:徐晓辉、张德艳去查询档案;吕旗、朱彤留守接待朱建士的同学。
第二天,长沙、株洲同时下起了雨,朱建士的一位同学要推迟至10点之后才能到达,这倒是为查询档案的人员赶回参加座谈赢得了一些时间。
早上7点半,徐晓辉、张德艳冒着细雨出发,赶往湖南省妇幼医院。出具介绍信并介绍了朱建士的情况后,顺利调阅了朱建士二姐朱建中的档案。湖南省妇幼医院工作人员还热情地帮我们把她的档案复印出来,当他们听说离休干部朱建中还有这样一个弟弟,都替朱建中感到骄傲,并积极地准备就此进行宣传。
毛坚石教授、戴慧工教授分别由夫人陪同护驾,毛坚石心脏不好,戴慧工亦大病住了两个多月从医院刚出来。罗绍昆家住在株洲,凌晨4点半就起床,辗转数小时往长沙赶。众人头上满是细密的水珠。望着这几位乘公交车赶来的八十多岁老者,一个疑问浮现在我的脑际:是什么力量使他们能够不辞辛劳地来赴这个约会?
工作分两边进行:徐晓辉、张德艳忙着将3位老人带来的资料扫描,吕旗、朱彤则与3位老人进行座谈。
谈线位老人详细地讲述了半个多世纪前与朱建士相处的日日夜夜,言语间透着对朱建士的钦佩、怀恋,对朱建士作出“对于国家有用的事业,就全心全意、坚韧不拔,一辈子走下去”的评价。
离群那个远去七年多,此刻无时那个不泪和,今闻北京来客那个躲,要问那个那个因么?哭瞎了有情那个哥。
那个朱君去,只留那个罗,那个余生不听打铜锣。建士伴沙哟那个真寂寞,日升伴到哟那个又星落,相思那个到老哟那个又如何?
在这饱含深情的吟唱中,我突然觉得我刚才的疑问似乎有了答案。朱建士正是以自己的所作所为、以自己人格的力量,在其身后,还能将他耄耋之年的同学聚集在一起。
本来计划下午去长郡中学,但由于学校有其他安排,只好延至第二天,也使我们的出差日期延长了一天。
在长郡中学,原校友会的负责人(已退休)江荣光老师特意赶回学校,和苏燕青老师一起为我们查找资料,并赠送了《百年长郡》《长郡九十年》等珍贵书籍。毛坚石教授也从国防科技大学的家中赶来,为我们仔细辨认老照片中的人物
此次长沙之行,在搜集到一批珍贵资料的同时,我们也意识到我国核武器发展史在大众之中的影响还很有限。在完成项目的过程中,我们不时为老一辈科技工作者献身精神所感动,受到了深深的教育。
从长沙南开往北京西的G84次列车即将启动之际,徐晓辉收到了毛坚石教授的一条微信:“你们肩负重任再次来长沙搜集朱建士的材料,这种尽职尽力、认真负责的工作作风和精神,难能可贵,值得学习!还有什么未办到的,尽可提出,我们将竭尽全力予以协助!祝你们顺利返京,平安到家。”
②吕旗(右一)与朱建士的中学同学毛坚石(左一)、罗绍昆(左二)、戴慧工(左三),以及毛坚石夫人(右二)、戴慧工夫人(右三)进行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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